五月之歌

前言/花十三

一晃到了五月，2022年已经逝去了三分之一。在劳动者的日子里，有人不能出门劳动。那些过去被认为理所应该的生活——吃饱睡好，出门踏青，奔跑、唱歌、散步，呼吸自由的空气，倾听自然的旋律，观望一朵花开——一切过去的唾手可得，在这样一个春天似乎来得缓慢了一些，艰难了一些。《诗经·王风》曰：君子于役，不知其期。君子于役，苟无饥渴？于远方，俄罗斯也好，乌克兰也罢，那些曾经亲如兄弟的，曾经谦谦君子的人，被卷入无休无止不日不月的战役。于近处，一座又一座围城，阻隔了明天想去的地方。城中君子于疫，面对微小却足以让人深卷的生活洪流，应作如是观。而如是又何是？

身为自带敏感属性的艺术家，或许更深切地感受着世界的变化和刺激。幸而身处艺术世界，起码还可以在纸上挥洒心中颜色，这种色彩不因时代的雾霭蒙尘，反而呈现出历经百劫的光泽。此番唱响“五月之歌”的成军，是当代艺坛的生活家、“做梦家”，对历史满怀情结，对日常葆有童真，关心社会的变化，关注周遭同伴的表情。一位君子，如何在遽变中独处、自适，将严肃的思考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进行转化和表达，并以乐观精神身体力行地感染辐射自己所在的时空和人群？

《五月之歌》中，成军给出了一份答案。这场展览里，人们可以看到他在虎年伊始用此前从未涉足的老虎形象，寄望即将到来的崭新年份，又在世态突变时及时给予人心一点小小的慰藉，那些装在篮子里、袋子里的平凡蔬菜可抵万金，一种调侃的方式重新链接了“烽火连三月”的旧日语境，也是艺术工作者对其所处时代的幽默书写。那些不立危墙之下的“绿马”，在滚滚江水中兀自伫立，传递着不甘的希望、美和真挚的价值，更是艺术家理想人格的外化。比起旧作，这些危时之马四肢愈发壮硕，或可视为一种隐喻：得把自己炼成钢筋铁骨，才能更坦然面对前路。而当“一路畅行”的现实暂时被阻隔，那些曾经挑月担花舞鹤放舟的高士，是否依旧能够维续风雅，不徐不疾地歌窈窕之章，吟永恒之诗？

“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”，整整一百年前，英国诗人艾略特在代表作《荒原》中开宗明义。而今，四月已经过去，光明的五月正举步蹁跹，坚定地走向每一个始终热爱生命的人。而作为艺术家的成军，恰是这场交响诗篇的一位领唱者。